好久不见，这位大导的新片尺度又看惊了

电影应该相似音乐多过小说。

倘若没有疫情肆虐和导演身体欠恙，我们本有机会在两年前就看到这部《圣母》，重温阴谋与欲望交织的复杂体验，正如保罗·范霍文曾在《本能》或《她》中所做的那样。

盛名之下，我们看到《圣母》的原著故事时，很难不对范霍文的改编抱有遐想。

故事的女主角贝内代塔·卡利尼，西方历史上第一位有公开记载的女同性恋，同时也是位屡次声称目睹耶稣神迹的修女，从而成为著名的超自然者。

今年戛纳电影节上，《圣母》获得影评人广泛赞誉，呼声极高的情况下却颗粒无收，很难不去好奇它到底如何。

在看完影片之后，时光君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——

《圣母》是范霍文从影以来尺度最大的影片，视听与调度自然流畅，但不按常理出牌的它，未必会适合每一位观众。

无论是将主角行为法西斯化的包装（《星河战队》），还是极具迷惑性的双性恋主角（《本能》），政治与强烈的性暗示，都是范霍文电影中最常见的标签。

《圣母》则集合了这两大元素。

影片取材自非虚构小说《不轨的举动：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同性恋修女的生活》，故事背景放置于在17世纪的意大利小镇上。

为感谢上帝拯救遭遇难产的母女，父亲许诺将贝内代塔送入修道院中服侍上帝。

初到修道院，幼小的贝内代塔便遇到了神迹。

对着圣母像祷告时，神像突然倒塌压在她身上，但小贝内代塔毫发无损，还去吮吸压在她身上的圣母像胸部，身体力行地与神迹完成交互。
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贝内代塔遇到的“神迹”越来越多，且越来越夸张，在小镇上的声望与权力也与日俱增。

小镇的民众都把她真的当作耶稣之妻来信奉。

尽管也存在对这些神迹的质疑，但在权力斗争中，贝内代塔仍战胜修道院的老嬷嬷，迫使后者出走向佛罗伦萨教廷上访控诉。

与此同时，见习修女巴托洛梅阿激发了她强烈的爱欲，使其沉沦于肉身的欢愉，这也成为动摇她地位的“阿喀琉斯之踵”(致命的弱点）。

贝内代塔的行为一经暴露，自然不会被接纳。

宗教审判难以避免，扯下贝内代塔面纱后，显现的是与神同行的真圣女，还是此前一直在欺世盗名的阴谋家？

范霍文在打造极高细节的历史背景还原度之上，对情节编排上进行大量改编，加入与老嬷嬷之间虚构的权力斗争，以及影片高潮处的宗教审判。

这样的编排，似乎是想将批判的矛头指向虚伪的教会。

但随着剧情的深入，会发现这根本不是《圣母》的重点，就像片中教宗毫不掩饰自己让人怀孕的事实。

它的腐朽已不需要揭露，范霍文只是展示那个愚昧年代的历史氛围与生活细节。

范霍文真正想要侧重表现的，是贝内代塔这个人物，一位在17世纪手握权力的同性恋修女。

当我们以为她假装圣人，用小花招迷惑所有人以获取权力时，她却向自己的同性伴侣否认自己伪造圣迹，而小镇在她的“庇护”被打破前，的确没有遭到当时瘟疫的侵袭。

当我们以为她是真圣人时，她却借着自己的身份和权力，在得到的房间里与恋人夜夜笙歌，范霍文还煞有介事地准备了她伪造圣伤的瓷器碎片。

我们看见的是在野蛮的情欲与客观的现实之间，在宗教社会的压迫背后，一个本该被视为“妖魔”的女同性恋者，变成了接近上帝大爱的通灵者，两者的界限被极有勇气地模糊了。

这样的做法会冒犯一部分拥有宗教信仰的观众，也有国外媒体评论道，《圣母》在131分钟里都在寻找表达的主题，但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。

当观众观看完如此复杂的情节与人物后，无法以过往的观影经验给出一个明晰的答案，情绪无法宣泄，这的确会让部分人觉得表达不畅。

这难道是83岁的范霍文无法处理巨大信息量，导致表达不够通畅的结果吗？

当然不是。

影片中很有趣的一点，贝内代塔在被审问与巴托洛梅阿的肉体关系时，前者说通过与后者的身体接触，才感受到了大爱。

在时光君看来，这或许并不是她的诡辩，而是范霍文向观众抛出的一颗核弹。

如贝内代塔所言，如果神迹是以性欲的姿态产生，以一个木制的圣母像为媒介，神性以性的方式展示，耶稣之妻的身份便有名有实。

那对贝内代塔的指控，挑战的是17世纪的世俗观念，而非亵渎宗教本身。

何况实施这场审判的教宗本身就荒淫无度，红衣教袍之下，黑死病正在令他们的肉身腐烂，反倒是他口中这个渎神的人赤身裸体，却毫发无损。

这其中的因果报应，值得玩味。

范霍文像是躲在银幕后真正的上帝，以略带戏谑的口吻，赋予欲望以神性，对贝内代塔和巴托洛梅阿这两个争议人物，进行现代性的阐释。

他打破人们固有的历史观念与宗教观念，这就是一出好戏。

最后，必须称赞两位女演员在片中的表现。

饰演贝内代塔的维尔日妮·埃菲拉，如果你长期关注欧洲艺术电影，肯定不会对她陌生，在《西比勒》《她》中都有精彩的演出。

正是在《她》中，维尔日妮·埃菲拉首次与范霍文合作，出演一位十分虔诚的基督徒，范霍文认为她的出色表现适合这样的信仰者。

但范霍文或许也注意到《西比勒》中埃菲拉大胆热烈的表演，信仰的虔诚与火辣的欲望这对矛盾体，在她的诠释下如此信服和坚定。

而饰演老嬷嬷的老戏骨夏洛特·兰普林，她处理这样的角色游刃有余，不露声色即展示出富有层次的人物心理，与维尔日妮·埃菲拉的对手戏也有来有回。

这不比《沙丘》里那个戴着面纱的姐妹会圣母，拿着空盒子吓唬人更能展现她的演技？

碍于本片的复杂表达与宗教背景，《圣母》可能并不能令所有人满意，关于它的争论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，不过这本身就足够令人欣喜。